【莫萨莫】逆流而上·七
上次本子的独占，期限过了突然想到要放出来。
前情戳戳合集
萨列里很少再作曲。工作本就是个讨来的职位，萨列里也乐得推脱、挂个闲职。私下里他更不愿意谱曲，甚至很少弹琴，只是偶尔弹几首莫扎特。他不愿意眼见自己的笔下写出庸俗的乐章，更不愿意让自己的曲子遭受市井百姓的冷眼，还有莫扎特轻蔑的眼神。他想都不敢想。
他们也很少谈话，甚至很少谈艺术、谈音乐、谈爱、美与正义。萨列里明明学识渊博、有着洞见艺术的双眼，但他似乎避谈这些，而莫扎特正热爱这一切。莫扎特从不满意这一点，他每每问萨列里他的曲子怎么样，得到的都是简短的赞美——他的感触绝不止这些，莫扎特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，他只是从不对他谈。在音乐中长大的莫扎特从未如此渴望更多音乐降临在家里。
“安东，有一部清唱剧要让你作曲诶。诺，这是剧本。”莫扎特举着一摞纸进了客厅。
“我不写。让别人去写吧。”萨列里甚至没有从书上抬起头。
“可是我都帮你答应下来了。试试看嘛，反正写不好我可以帮你改！”莫扎特热烈地冲他眨眼睛，拿着剧本的手伸过来拽他。他想挣脱逃离，却不忍拒绝莫扎特，一念犹豫之间，他半推半就着被拉进了琴房。
在莫扎特炽热的目光下，萨列里伸出左手触按琴键，琴声清亮纯净，跃入虚空中的音乐海洋。久已生疏的右手犹疑、试探，弹出的乐音也如喷涌的清泉，汇集成浩川大河，将他的身心席卷。渐渐地，音符充满了他的心灵，扩大、伸展，决堤而出、奔赴指尖、直入云霄。犹如暴风雨中鼓满了帆的小舟，他无法停下，唯有献身于音乐的激流。他从不曾感受如此澎湃的灵感，从不曾在自己的音乐中如此失去掌控。
平庸可怜的作曲家此刻被天赐的音乐涤荡。他相信定有神明在侧，与他一同创作这首圣洁的赞歌。
“上帝会原谅我把这首曲子献给您。莫扎特，您是不朽的。”萨列里卑恭地俯首。
“我的好大师，爱才是不朽的。”莫扎特一屈膝钻到他面前，后脑在琴键上砸出混乱的音符，笑盈盈地仰着脸，凑上去吻他。
莫扎特过去常称他大师，但这一世中他从没这样叫过。萨列里觉得有火花在唇上和耳边绽放，化为电流沿着脊柱下行，传遍全身。他端坐着，不敢动一丝一毫。
当晚，萨列里夜不能寐。他把双手举到眼前，在黑暗中徒劳地看了又看。一双平庸普通、算不上好看的手，将自己的音乐拱手献给死神的手，竟能弹奏出那样的曲子。他写过那么多曲子，其中不乏传世佳作，但他从未体验过如此美妙的灵感漫溢，如此纯粹、流畅、圣洁。萨列里相信，是缪斯在吻他的手指，才让这可怜的手短暂地拥有了这一切。
莫扎特不知何时醒来，握住萨列里的手，牵到嘴边吻了吻，像他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。“我爱你，安东。”
或许，我也爱你。萨列里想。
“睡吧。”萨列里生硬地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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